嘿,书友们,这古言新作简直让我欲罢不能!翻开第一页就仿佛穿越千年,古韵悠长,情节环环相扣,让人一读就停不下来。角色们爱恨交织,每一个抉择都扣人心弦,我仿佛成了那宫墙内的一缕风,见证着一切悲欢离合。相信我,这不仅仅是一本书,更是一场灵魂的盛宴,错过它,你真的会遗憾好久好久!
《重生之再嫁皇叔》 作者:沉莫莫
第1章前世
大周庆明二十二年夏。
乌云滚滚,骇然逼压下来,扼的人喘不过气来。
大周皇城巍然耸立,染着浓重血色,杀声震天。
与皇宫一河之隔的东宫太子府,偏僻处一座小小院落,破败湿冷,透着腐朽之气。
殿房内阴暗,仅临窗的漆面斑驳的书案能得几缕透着腥湿气的光。
韩攸宁挺直了单薄透骨的脊背端坐,枯瘦如柴的手努力握住毛笔,微微颤着,默写着《地藏经》。
她本双十年华,却已形容枯槁,一双曾敛尽春华稠色的眼睛紧紧眯着,模模糊糊看着纸上歪曲的字。
青衣丫鬟高兴地从外面进来,一双眼睛在枯瘦的脸上显得格外大,“小姐,马上要下雨了,奴婢把能用的盆子都摆到院子里了。如此接的雨水,也够我们喝上一阵子。”
韩攸宁放下笔,看着眼前模糊的青色影子。她身边的丫鬟婆子,一个个死的死,走的走,只秋叶仗着有几分功夫几分机敏,活到了现在。
韩攸宁声音低缓沙哑,“秋叶,不必收集了。”
秋叶一边磨墨一边说,“那怎么行?雨水好歹不怕被下了毒!”
她和小姐的饮食里,时不时地被太子妃加了慢性毒药,小姐的眼睛就是被毒坏了的。她告到太子那里,结果太医来诊了脉,说小姐是忧思过甚所致。
当时的太子眼神森冷,沉沉盯着韩攸宁,“忧思过甚?你是在怨恨我没保住你父兄,还是心疼三皇弟?”
在那之后,她们能少吃就尽量少吃,能喝雨水就喝雨水,这才勉强活到了现在。
韩攸宁淡然一笑,“秋叶,今日咱俩怕是活不成了。”
庆明帝暴虐,对几位封王爷的皇叔颇忌惮,有兵权的都被他以谋反罪通敌罪灭门了,没兵权的封地都在穷乡僻壤,且每个王府都有子女作为人质在京生活。他们想要谋反,倒也是在情理之中。
不过,有一个传说中的神仙人物七皇叔是例外。晋王澹泊寡欲,超然物外,从不参与朝政,皇上对他这个最小的皇弟颇看重,也颇信任。
皇上的几个成年皇子,对那皇位也是虎视眈眈,说不得也想搏一搏。
方才在皇宫内杀的热闹的,不管另一方是谁,其中一方必然是太子。要么是在谋逆,要么是在护驾。
只是今日不管结果如何,她都活不成了。
太子赵宸输,对方自不会放过太子府所有人。她是太子侧妃,怎么可能善终。
太子赢,太子妃韩清婉,她一府的堂妹,更不可能让她活到太子登基封后的那一日。
凤凰栖梧,那梧桐枝上只可能有一只凤凰。
秋叶闻言脸色大变。
小姐被圈囿在这个破院子,日子虽艰难,可小姐常说,好死不如赖活着。毕竟她活着能让仇人不痛快,时不时地还能伸脚绊倒一个。小姐如今还没搞死太子妃,就说死,未免太不合常理!
她上前抓住韩攸宁的手,“小姐好好的何出此言!”
“姐姐很有自知之明呢。”
伴随着一声讥讽冰冷的声音,一个衣着华贵满头凤钗珠翠的女子走了进来。
秋叶张开双臂将韩攸宁挡在身后,防备地看着鱼贯而入的丫鬟婆子,孔武有力的婆子手中抱着一叠白绫。
“太子妃,你就不怕太子爷怪罪!”
韩清婉冷笑,“怪罪?韩攸宁不忘旧情郎,自缢随他而去,太子爷怪罪本宫作甚?”
秋叶怒目相向,“小姐和三皇子什么关系也没有,分明是你设计的!你个蛇蝎心肠的毒妇,你就不怕遭报应!”
她嘴里骂着,就往韩清婉冲去。
韩清婉纹丝不动,身边的丫鬟婆子们齐齐上阵,钳制住了秋叶。
韩清婉面露讥讽之色,看向秋叶身后的韩攸宁,“那也得太子爷信才行。你进府这么久,太子爷从未在你这里留宿过,是为何?”
韩攸宁不想提赵宸,那个她错付了真心的人。
十五岁的她懵懵懂懂,在众人嘲笑她胖时,只他温润和煦地对她笑,“不必理会她们,你这个样子甚是可爱。”
从此少女的一颗心沦陷。
韩攸宁以为太子是心悦于她的,他甚至许以太子妃之位。
可大婚之日,太子妃变成了侧妃,一顶小轿从侧门抬她入府。而她的二妹韩清婉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妃。她每日在韩清婉面前行妾礼,每日看着他们二人你侬我侬,儿女绕膝,似神仙眷侣。
而这其中,处处都是韩清婉祖孙三代的精心设计,栽赃陷害。
作为一府姐妹,虽没有一起长大的情分,却也不至于如此不死不休。可就因臭道士的一句预言,人变成了鬼。
那道士曾在赵承彻皇子府前道:“此乃龙潜也。”数年后赵承彻登基,是为庆明帝。皇子府成了潜邸,应验了他的预言。
后来,那道士在经过定国公府前时又道:“凤凰栖梧也。”
当时母亲和二婶小温氏双双有孕,知情者便猜测其中要出一位皇后。
结果,两人一前一后各生了一个女儿,定国公府嫡长女韩攸宁,次女韩清婉,谁是凤凰命却不得而知。
所以才有了二女同嫁太子府,即便太子对她心怀厌恶,成亲以来从未动她,也要千方百计将她囿于后宅。
为的就是让自己登基名正言顺,乃天命所归。
韩清婉见韩攸宁沉默,心中畅快。
太子气势如虹,手中又有诸多兵马,今日定然会得偿所愿,韩攸宁一死,自己母仪天下指日可待。
她眸光转眼看向书案上抄到一半的佛经,“姐姐是在替你外祖一家超度还是在为你父亲超度?你去地底下当面孝敬他们岂不是更好?”
韩清婉掩嘴咯咯笑了起来,花枝乱颤,姣好的面庞却因怨毒显得阴森可怖。
韩攸宁绕开秋叶,走到韩清婉面前,扬起手啪地一巴掌抡了上去。声音又响又脆。
这一巴掌用尽了她全身力气,带着彻骨的恨意,韩清婉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。
韩攸宁神色平静,“这一巴掌,是为我外祖阖府二百多条性命打的。”
永平侯温伯石,她二叔韩锐的岳父,韩清婉的外祖父,一夜之间将她外祖陈家阖府屠尽。
韩清婉捂着脸颊尖叫,“贱人!你敢打本宫!”
话音未落,啪地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。
“这是为我父兄打的。”
父亲定国公韩钧和她兄长韩思行在边疆浴血奋战,英雄撒血疆场终不悔,可恨却死在阴谋诡计上。二叔韩锐承袭了国公爵位。
韩清婉一个趔趄,钗环叮当乱响,“你们都是死人吗?”
怔楞中的丫鬟婆子这才回过神来,这位韩侧妃半死人一个,竟还有力气打人?
她们只留两个人扣住秋叶,其他人七手八脚上前撕扯着头发拖走了韩攸宁,将她摁在地上,暴雨般的拳脚落到了她身上,只求消了太子妃的心头之恨。
韩攸宁口鼻中流着血,眼中含着恨,紧咬着牙狠狠盯着韩清婉,似乎觉察不到痛一般。
秋叶哭喊着,脸上青筋暴起,振臂挣开两个丫鬟的钳制,利落冲上前,抬脚踹向韩清婉的小腹。
她凄厉嘶喊,“这是为小姐打的!”
韩清婉摔倒在地上,痛苦地捂着小腹,脸色霎时大变,怔怔看着衣裙下蜿蜒的暗红血色。
她刚有孕三个月……
有经验的婆子惊叫起来,“快传太医!太子妃见红了!”
韩攸宁血红的眸子中乍然一亮,面露喜色,意外之喜啊!
所以说,苍天这是开眼了吗?
她擦了擦嘴角的血,忍不住抚掌快慰道,“如此,我今日即便死了,倒也算的上是喜丧了。”
她唯一的遗憾就是,没个可靠的人可以嘱托一句,把她的丧礼办的热闹一些,若是能敲锣打鼓最好不过。
韩清婉表情狰狞,睚眦欲裂,“杀了她!赶紧杀了她!”
哭喊声,安慰声,咒骂声。
房里乱作一团。
韩攸宁和秋叶势单力薄,渐渐落了下风。
“小姐……”
秋叶被一把利刃插到了心口,一双眸子绝望地看向韩攸宁。
韩攸宁被一条白绫悬于梁上,婆子抱着她的腿猛地往下一坠,脖颈间发出咯嘣脆响。
她眼睛暴突,表情痛苦,挣扎的手脚慢慢无力低垂,一切归于平寂。
素白的衣裙,青色的缠枝兰花纹绣鞋,飘飘荡荡。
恍惚间,她似乎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玄色身影急掠而至。
随着一道寒光,她跌落到一个结实而又充满浓烈血腥气的怀抱。
“韩攸宁!”
她听见一声嘶吼。
她努力想看清他的模样,却怎也看不清,在这世上,还有何人会为她难过呢?
鼻息间,似有一缕淡淡竹香……
第2章重生
韩攸宁扼住脖子,咳嗽着睁开了眼。
眼前一片明亮清晰。
吴妈妈褙子上的缠枝菊花纹,还有她眼中的泪水,韩攸宁都看的清清楚楚。
吴妈妈紧紧捂着她的嘴,声音中透着绝望,“……您出去也没用,外面到处是贼人,大家横竖都是一死了。”
韩攸宁愣愣看着她。
时光倒流,还是梦境?
风雨杀人夜,陈家百年府邸一夜之间倾塌,上下二百多口被永平侯悉数残杀。
正是今夜。
吴妈妈说的话,与几年前与她说的,一字不差。
铃儿是吴妈妈的亲生女儿,比她还要小一岁,是她的贴身大丫鬟。铃儿此时已经穿上了她的华贵衣裳扮作她,去了外间。为的就是贼人或许觉得已经杀了小姐,便不再仔细搜寻。
那夜她有幸活了下来,出去便见铃儿的尸体,心口和脖颈上不知挨了多少刀,惨不忍睹。
吴妈妈将一个包袱塞到韩攸宁怀中,急声交代着:“小姐您拿好了,若是陈府没人活了下来,您就去京城定国公府,说不得还有活下去的机会。已故的定国公夫人不是您姑姑,是您的亲生母亲。夫人刚生下您就让奴婢抱着来了陈家,养在了二夫人名下……”
她还想再交代什么,听见外面打杀声和惨叫声更近了,便不舍地看了韩攸宁一眼,含泪叮嘱,“小姐要活下去!”
话说完便要关上衣柜门。
是的,韩攸宁是在个衣柜里,周围全是些锦绣衣裳,带着幽幽香气。
韩攸宁回过神来,不管是不是梦了,总之不能让铃儿再去送死!
她一把抓住吴妈妈的手,紧紧攥着,“吴妈妈,让铃儿进来,要活我们一起活!”
吴妈妈苦笑着,伸手去掰韩攸宁的手,“哪里那么容易?”
韩攸宁摇着头,很是坚定,“你若不让铃儿进来,那我也出去。”
“小姐啊……”
吴妈妈焦急地跺了跺脚,“您等着!”
说着话就冲去了外间。
韩攸宁则出了衣柜,走到梳妆台前,怔怔看着铜镜。
镜中的女孩穿了件浅绿娇黄的衣裙,外罩一层蛟绡纱,裙摆上零星散落着樱花,轻灵娇嫩。圆圆的小脸稚气未脱,眼眸清澈似山间清泉叮咚作响,肉嘟嘟的脸颊粉嫩娇艳,就似春日枝头含露半开的桃花,俏生生迎着朝阳。
她十五岁时的模样!
她真的死而复生了!
这不是梦……
很快铃儿便被拉了过来。
铃儿不明所以,清秀稚嫩的脸上满是不解,不是让她替小姐死吗,让她进来作甚?
韩攸宁也顾不上解释,拉着她进了衣柜,又对吴妈妈说,“妈妈去另一个柜子里躲着!”
吴妈妈深深看了她们一眼,关上了柜门。
外面没有再响起开关柜门的声音,反而是有槅扇合上的声音。
贼人已经进了外间,护院们的惨叫声似乎就在耳边。
接着吴妈妈的求饶声,“好汉们别杀我,我知道小姐藏在哪里,我带你们去!”
一个凶狠的声音说道,“别想蒙骗老子,否则这些人便是你的下场!”
“不会不会,他们是真不知道小姐在哪里,我却是一清二楚。我是小姐身边的管事妈妈……”
吴妈妈的声音渐行渐远,外间杂乱的声音随之远去。
韩攸宁流着泪,颓然靠在衣柜壁上。
上天让她重活一次,为何不多一分仁慈,再往前挪几日,让她帮助陈府躲过灾难!
铃儿紧紧握着韩攸宁的手,微微抖着,泪流满面,她的娘怕是没了!
“小姐,是谁要杀我们?”
韩攸宁眼中充满戾气,“永平侯……”
一月前,胡知府胡文德和夫人替幺儿向陈家求娶韩攸宁,被拒后,他们又请来襄平府办差的永平侯保媒。
永平侯府和陈家都是定国公府的外家,算是拐着弯的亲戚,虽陈家和定国公府十几年来断了来往,可亲戚关系毕竟在那里。
韩攸宁作为晚辈,去见了永平侯一面。
韩攸宁至今记得,永平侯一双浑浊的三角眼紧紧盯着她,她当时还暗骂老色鬼,垂涎她的绝世美色。
想必那个时候,永平侯就怀疑起了她的身世,她和母亲陈蔓长的太像了。
她被抱养来陈府漏洞颇多,只要永平侯稍作探查,便能佐证他的猜测……
永平侯的外孙女韩清婉,本是唯一的凤凰,他怎会容许另一只凤凰来抢夺他外孙女的位置?
铃儿疑惑地喃喃道,“永平侯不是亲戚吗?”
韩攸宁沉默不语。
那不是亲戚,是恶魔。陈家的倾覆只是灾难的开始,接下来便是父亲,定国公韩钧,还有兄长,定国公世子韩思行。
吴妈妈也只不过拖延了他们一小会的功夫。
槅扇打开,内室中响起了脚步声。
韩攸宁和铃儿屏住呼吸,一动也不敢动。
透过柜门缝隙,韩攸宁看到了两个黑衣蒙面人在房内四处查看,连床铺底下都掀开检查。
一个黑衣人朝衣柜的方向走来,韩攸宁甚至看得清他眼眸中的血色,显然已经杀红了眼。
韩攸宁紧紧盯着外面,眼睛一瞬不瞬。
就在黑衣人伸手开柜门的瞬间,他的身形突然定住了,脖颈间喷洒着鲜血,轰然倒地。
接着便是另一个黑衣人倒地。
韩攸宁看到了一个身姿挺拔卓然的黑衣人,缓步踱着到了她的视野内。他看了衣柜一眼,却没有上前,转身欲离去。
在前世,也是他救了她。
一直到今日,韩攸宁都不知道他是谁。
前世她不知这黑衣人是敌是友,不敢贸然出衣柜,直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,方悄悄出去。一路走出去,确认全府只她一个人幸存下来后,便收拾了些细软衣物趁夜离府。她这期间,没见到任何活人,也没见到这个黑衣人。
可是这一次,她可以肯定,黑衣人知道她在衣柜里。他若是敌,自己上一世就死了。
他不是敌人,又是和永平侯是对立的,便是她的友人了。
在铃儿的低呼声中,韩攸宁推开了衣柜门。
她这才发现,房内还有两个黑衣人,似乎是这个高个子黑衣人的下属。
黑衣人似有些意外她的出现,一双利眸微眯着,双臂抱胸看着她。
韩攸宁下了地,向他走去。她是想以一个镇定从容的姿态出现,毕竟此人既然和永平侯为敌,说不定是哪位故人。奈何在衣柜里蜷缩了太久,腿脚都麻了,她踉跄着向前扑去。
一双大手扶住了韩攸宁的双臂,稳稳地将她扶着站稳了。
在这一瞬间,韩攸宁闻到了一股极淡的竹香。
第3章竹香
黑衣人应刻意隐藏这股香气,用沉香作了掩饰,可这逃不过韩攸宁的鼻子。
韩攸宁在两年前开始被下毒,视力越来越差,嗅觉却渐渐变得格外灵敏。气味的细微区别她都闻得出来,甚至有的食物和水被下了毒,她也能闻的出来。
这股竹香,和她死前闻到的很像,是紫竹香。人的体味和竹香相合,会拥有自己独特的香气。
可惜她最近这两年身子太差,眼睛又几乎看不见,再加之韩清婉从中作梗,她就没再出席过宫宴。在东宫里更是被困在小院里不得出门,是以京城的几个皇子王爷,高官贵族,她是很久没见了。她也就无法得知,谁身上有紫竹香气。
她唯一肯定的是,那人不是太子赵宸。她偶尔会见到赵宸,他身上从没有过竹香。
韩攸宁仰着头看着黑衣人,企图从他身上找出蛛丝马迹,来判断他到底是谁。
他个子很高,她只到他肩膀的位置,他头发包着黑巾,面上也蒙着黑巾,韩攸宁只能看到他一双眼睛。深邃狭长,幽深如潭,不见其底。
韩攸宁暗叹了口气,她着实看不出什么来。
黑衣人负手而立,居高临下看着她,声音低沉沙哑,“小丫头胆量倒是大,这么多死人你不怕吗?”
韩攸宁收回目光,敛衽福礼,“多谢壮士仗义相救,不知壮士如何称呼?”
黑衣人挑眉,“你怎知我不是另一拨来杀你的?”
韩攸宁沉静回答,“你知道我在衣柜里,却没有杀我。”
黑衣人嗬嗬笑了笑,“那可不好说。说不定我是打算让手下杀你呢?”
韩攸宁反问他,“壮士是打算杀我吗?”
黑衣人眼中带着笑意,说的话却是无情,“我不杀你,不过你的家人已经死光了,你能活几日,不太好说。”
他说的对。
现在永平侯就在襄平府,与胡知府沆瀣一气,把控着整座城的门禁。永平侯找不到她的尸首,势必要全城搜捕她,严查出城人员。
她前世是去青楼躲了一夜,花银子雇了个娘子,掩护她出了城门。在去京城路上一路被追杀,极为凶险。若不是运气好遇到了镖局出手相护,她不知死了多少次了。
韩攸宁想改变这一世的结局,就要从现在开始布局,而这个人既然和她目标一致,便是可合作利用之人。
“看来壮士知道凶手是谁,你既杀得了他们,那我跟着你走,是不是就可以活下去了?”
黑衣人笑了笑,“还挺聪明,不过我这个人最怕麻烦,尤其怕女人的麻烦,姑娘还是自求多福吧。”
说话间,人已经出了内室。
韩攸宁问,“你不打算凭此事扳倒对手吗?我可以为你作证!”
黑衣人不为所动,脚步不停,马上就要出门了。
韩攸宁冲着他的背影喊:“你来自京城,对吗?”
永平侯在朝中树大根深,背后是太子,又得皇上重用,能和永平侯一斗的人,大抵是在京城了。确切说,是来自皇室。
这人不知是主子,还是哪个贵人的拥趸者。
希望他能看在她有几分聪明的份上,留她在身边,为他所用。
只要她能跟在这人身边,必然会知道他的身份,再徐徐图之,他们合力扳倒永平侯便有希望。且他或许可以成为父亲的助力。
黑衣人脚步停了下来,回头看向韩攸宁,“不要猜了,知道的太多,说不定别人不杀你我也杀你了。”
这话倒不似是吓唬,他虽还是闲适的语气,可韩攸宁感受到了他眼中的冷意。
她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测,黑衣人恐怕此番来襄平是秘密前来,身份不欲人知。
她走出内室,走到他身边循循善诱,“我要靠你活命,定不会泄露你的行踪。你该知道定国公韩钧是我姑丈,你救了我,又护送我去京城,定国公必然对你心生感激,这对你来说也是一大助力。”
黑衣人低头看着跟前执着的小姑娘,“你既然这么聪明,定然有法子自己保命,我也就不必让定国公欠我人情了。”
韩攸宁秀眉紧蹙,这人太过谨慎,根本不肯轻易信任人。
她福了福身,“壮士慢走。壮士之恩,小女记下了,他日定当回报。”
黑衣人低笑了一声,阔步出了房门。
韩攸宁目送他出了院门,方闭了闭眼,深吸一口气,走出房门。
房内院中横七竖八地躺了三十多具尸首,血腥惨烈。
虽早知道是这个结局,虽已经历过一次,可心理上的冲击却更为强烈。
她走出房门,在庑廊前的台阶上,看到了六表哥的尸首。他双手死死抱着一个黑衣人的小腿,被砍的面目全非。
六表哥说起来还要比她小上将近一个月,她被吴妈妈抱来陈府时,二舅母正要临产,便对外报了龙凤胎,顺势掩下了她的身世。
她和六表哥从小打到大,彼此恨对方恨得牙痒痒,可在生死之际,六表哥却跑来攸园救他。
他若不大老远跑来攸园,以他的机灵和几分半吊子功夫,说不得能趁乱逃出生天。
韩攸宁紧抿着唇,努力想将他的手掰开,也好将他拖到屋子里,别被雨淋了。可她用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掰开。
她跌坐在地上,无助和痛苦袭来,她再也忍不住,伏在六表哥的尸首上失声痛哭起来,撕心裂肺。
在寂静的夏夜里,凄风凄雨中,格外悲凉。
铃儿也在院中间发现了吴妈妈的尸首,抱着痛哭了一场。
二人哭了一会,也不敢再耽搁下去,擦了眼泪,合力将六表哥的手掰开,将他抬到屋里,放到塌上。
又将吴妈妈抬到另一间房里,旁的人,她们却是顾不上了。
墨色苍穹之下,陈府成了人间炼狱。
到处是尸首,鲜血和着雨水,蜿蜒流淌,血腥气让人作呕。
她们一路踏着血流成河,去了陈老夫人的院子,两位舅父舅母的院子,四位表哥的院子,一一为他们收拾尸首。
韩攸宁的眼泪汹涌,就没有断过,磕了不知多少个头,光洁娇嫩的额头上流着血。
第4章离开
陈家两位舅母扎堆生了六个儿子,却一个女儿都没得。她便成了府里的香饽饽,被从小金尊玉贵地娇养着,万千宠爱在一身。她就从来没想过,自己竟不是二舅母亲生。
一个荒唐的“凤凰栖梧”预言,赔上了母亲性命,又赔上了陈府二百多口主仆的性命。
前世今生的血债,永平侯该来还了。
韩攸宁知道外祖母和两位舅父舅母放银钱的地方,他们从来不避讳她。当然,即便他们藏着掖着,韩攸宁也能设法寻到。
在铃儿惊讶的目光中,她砸开了那些箱笼的锁,将里面的银票搜罗一空,又找到了免死金牌,拿了一些值钱又不占地方的细软之物。
前世陈家的大半产业被永平侯和胡知府收归私有,两府富得流油。之后,胡知府向朝廷报了个土匪洗劫,将剩余资产充盈了国库,皆大欢喜。
陈家襄平府首富,甚至在整个西南都是首屈一指,资财亿万,皇上也难免动心吧。
大周灭楚的那场大战,旷日持久,所耗巨大。是陈家倾尽家财相助,西南军才不至于断了粮草,庆明帝还曾赐陈家免死金牌。他都忘了吧。
韩攸宁虽不能全拿走,可能拿一些算一些,没有便宜那些王八蛋的道理。
这些都是以后陈家东山再起的资本,因为她还有一个表哥还活着——大表哥陈衡之。他已经中了举人,此时正在江南游学,准备明年的春闱。
韩攸宁让铃儿将这些银票分开缝到两人的中衣里面,又换上男装,依依不舍离开了攸园。
韩攸宁走了几步,回头冲着黑暗处道,“陈府资财亿万,钱财迷人眼,胡知府说不定会搜罗一空,再向圣上报一个土匪洗劫结案。与其便宜他们,壮士何不干脆把这土匪洗劫做得真一些!”
黑暗中没有动静。
韩攸宁拉着铃儿走了。
她言尽于此,那人是聪明人,经此提醒,他该想到永平侯接下来的行动。
在她们走远后,大树后走出一个高大黑影,看着她们远去的方向,若有所思。
“土匪洗劫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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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攸宁带着铃儿从后角门出府,沿着后街往西而去。这条路是安全的。
现在还是四更天,下着小雨,街道上伸手不见五指。
铃儿紧紧拉着韩攸宁的手,颤声问,“小姐,我们要去哪里?”
“春风楼。”
只能按前世的法子来了,先设法出城。
铃儿这才反应过来,她们身上穿的衣裳,不正是小姐偷溜出去逛青楼穿的直缀吗?
“小姐,咱不会要在青楼躲着吧?您可是陈府堂堂大小姐……”
她忽而想起娘说的,又改口道,“您好歹是国公府大小姐,如此怕是名声受损……”
韩攸宁握了握铃儿的手,“铃儿,咱能回得了京城我才是国公府大小姐,回不去就是孤魂野鬼。名声于我来说,算不得什么,能报仇雪恨就好。”
铃儿疑惑地抬头看了看韩攸宁,她总觉得小姐今晚太过镇定。
小姐自小被娇养着长大,从没受过什么委屈,手指被绣花针扎一下在府里都是了不得的大事。现在突遭这么大的变故,小姐非但没有仿徨不安,还事事颇有主见。
铃儿转念一想,小姐如今依靠全无,是被逼着一夜之间长大了吧?
想到这里,她眼圈一红,声音坚定起来,“小姐,奴婢拼死也要护着您到京城!”
韩攸宁轻叹了一声,“傻丫头。危险来了,护好自己就行。”
“那可不行。奴婢今夜能活下来,本已是赚了……”
韩攸宁没再说话。
这一世,那些对她好的人,都要好好活着,一个也不能少。
春风楼是座大宅子,门面三层楼正临着街,院内还有错落的好几处小楼。
她们从后墙爬了进去,进了最偏僻的一个小楼。
相比其他花楼的精致华丽,这座小楼寒酸至极,里面住着的都是年纪大的姑娘,接客少,价格也低。
一楼最边上的一个房间一片漆黑,韩攸宁熟门熟路地撬开支摘窗,爬了进去。
铃儿抬头望天,小姐未免太熟练!她们之前虽说来过,却也不至于这么熟!
屋里是浓郁呛人的香气,韩攸宁寻到烛台,吹燃火折子点亮了蜡烛。
房间内亮了起来。
房间内全是些廉价却又花里胡哨的摆设,大红的床上,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淡定地坐了起来,搔首弄姿,朝着韩攸宁抛着媚眼。
她长得也算有几分姿色,杏眼修眉,嘴唇饱满,可惜这番作态生生把剩余的那几分姿色给糟蹋了。
“唷,是你呀!你这大半夜的过来作甚,给我扔银锭子?”
韩攸宁坐到了她对面,平静道,“玉娘,送我们出城。”
玉娘斜睨着她,注意到韩攸宁额头上还在流血,在白皙细嫩的脸上显得格外醒目,身上也是脏污狼狈。
“怎么,杀人放火了?”
韩攸宁平静道,“陈府被灭门了,只有我们俩逃出来了。”
玉娘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,好一会方缓过神来,恨恨地咬牙骂了起来,“杀千刀的,陈府这等慈善人家都杀,丧尽天良,不得好死,生孩子没屁眼,男为奴女为娼……”
她顿了顿,“你是陈家大小姐?”
韩攸宁点头,“杀人凶手还会追杀我,所以你护我出城会很危险。”
玉娘脸上有了几分正经,睨着韩攸宁,“你为何来寻我?”
韩攸宁垂下眸子,“别人我信不过,我怕他们会出卖了我。”
说起来她和玉娘也不过见了三面。
第一次是她在春风楼前街上见两个女人在撕架,其中一个就是玉娘,为的是抢一个恩客。玉娘的头发被对方撕扯得乱七八糟,衣襟不整,很是狼狈。
韩攸宁生活在金玉窝里,不知人间疾苦,不敢相信一个女人居然能活得这般不堪。
她几年后方知,人活着,还有更加不堪的时候。
第二次是她来春风楼见世面,恰好玉娘在前楼门口,便生拉硬拽把她拖来了这个小楼。
她对玉娘的第一句话是,“你年纪比我娘还大,怎么好意思拉我过来?”
玉娘叉腰指着她鼻子大骂,“臭丫头不识好人心,在这青楼里混的没一个好东西,别吃了亏都不知道!”
韩攸宁没想到出师不利,被识破了女儿身,悻悻地扔下一锭银子走了。
第三次是她坐着马车,看到一个馒头店伙计在殴打一个偷馒头的小乞丐,玉娘扔了两个铜板给那伙计,怒斥道,“为了两个馒头,何至于把人往死里打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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